哈佛大学托尼塞奇从乡村发展看中国变化挂金灯

哈佛大学托尼?塞奇：从乡村发展看中国变化

中国过去30年间变化之大，足以让试图对中国的过去进行分析的研究者们望而却步。专门挑出某特定地点集中进行观察，窥豹一斑而求以小见大，也不失为拨开重重迷雾见其本来面目的一个办法。

这正是哈佛大学(Harvard)的托尼•塞奇(TonySaich)与北京师范大学的胡必亮在他们合著的新书《全球市场中国村：新集体与农村发展》(ChineseVillage,GlobalMarket)中做的事。

在这本189页的著作中，两位作者以丰富的内容和充沛的细节对位于中国南部珠江三角洲一个名为盐田的小村落进行了深入挖掘。在中国崛起的浪潮中，盐田被大浪推促着前行，本书详尽记述了促成盐田发展的各种经济、社会与文化因素。

《华尔街日报》“中国实时报”记者找到了塞奇，并以取消他的城市居住权作为要挟，请他回答了以下八个问题。

《华尔街日报》：你第一次到盐田是什么时候？那时候那里什么样子？

塞奇：我是1976年第一次路过那个地方。那时候村子里布满了稻田，干活的水牛随处可见。看起来就好像，虽然经历了两个世纪的动荡，农村的生活节奏几乎一点都没有变。一眼望去，没有高楼也没有工厂。

《华尔街日报》：如今呢？

塞奇：如今，那里随着中国经济融入全球体系而大为受益，成为一个忙碌繁荣的制造业中心。现在要想在那里找到大块农田，你得颇费些周折。铺平的大路取代了泥泞的乡间小道，一片片住宅小区代替了过去的农舍。要是不知道这里正式的行政划分属于农村，从表面上你根本看不出来农村的丝毫迹象。

《华尔街日报》：深圳经济特区的设立对盐田的发展有多大的影响？

塞奇：经济特区成立后，盐田人的生活被永远地改变了。就在这个国家摆脱闭关锁国政策的时候，盐田位于深圳和香港附近这个地理优势使其得以成为接纳外商直接投资的一个主要地区，因为那时香港制造业企业希望在内地寻找更便宜的土地和劳动力。在鼎盛时期，到盐田来投资的外资企业达到400家左右。

《华尔街日报》：你在书中写到，盐田的家庭结构也是其能够成功的一个因素。为什么呢？

塞奇：盐田的经济和政治生活由当地邓氏家族主导着。盐田村的党委书记一直都是由这个家族的成员担任，他们一家领导着大多数的当地主要企业，并把持着村民委员会和股份制的经济合作社，后者控制着盐田的土地和其他资产。

在中国开放之初，盐田并没有什么重大资产，邓氏家族利用了他们与他们在香港以及其他海外地区家族成员之间的联系，劝说身居海外的人回故乡投资。为了增强这种对家乡的认同感，他们还建了一个很大的纪念馆以彰显与这些人的血脉关联，并庆祝所有能够增进乡情的重大节日。

《华尔街日报》：土地的集体所有制也起到了一定作用，对吗？

塞奇：大多数在经济发展方面取得了成功的农村，都采取了某种形式的土地集体所有制。盐田也不例外。

农村的集体所有制意味着，村领导可以将分配给个人各户使用的土地收回。收回后，土地被出租给了境外投资者和境内企业。这是股份制经济合作社的基础，合作社每年向所有盐田正式登记居民(大约有三千人)派发股息。这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财富。

《华尔街日报》：不过，在盐田成功发展的过程中，不是所有人都享受到均等利益。

塞奇：外来务工者享受不到被创造出来并分配掉的财富，而这些人为盐田的工业发展做出了至关重要的贡献。最繁盛时，盐田的外来务工人员估计有大约15万之众，受雇于当地400家企业。如今，外来务工人员的人数降到了八万人左右。

尽管为改善他们在教育和医疗保健方面的待遇，已进行了一些努力，但显然这些人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与当地正是登记居民或是外来投资者相比，他们所能够得到的医疗教育等待遇要差一些。

《华尔街日报》：在村内选举方面，这种二等待遇意味着什么？

塞奇：虽然目前的政治结构对于那些正式居民而言很好，但当地实际人口中逾九成的人被排除在了任何正式的政治参与之外，村选举也是如此。而实际上，其中很多人在盐田已经生活了很多年了。

他们还被排斥在股份制经济合作社之外，这意味着即使他们在村选举中能够拥有投票权，他们也享受不到盐田经济发展的果实。

这为未来的发展带来一个重大难题，因为许多外来务工者和他们的子女已经成为这里的永久居民，但他们手中却没有政治权利。

《华尔街日报》：随着中国出口增长的放缓，盐田的未来会是如何？

塞奇：工资水平上升，投入成本增加，而国际市场对盐田出口商品的需求有所下降，这些已经对当地造成了影响。外商投资企业如今减少到了180家左右。盐田的领导者们几年前已经意识到，他们不能单纯地依靠出口。他们已引来了国内企业取代外资公司，因此，在盐田设厂的所有企业数量仍是400家。不过，国内企业的规模较小，而且，整体而言盈利也较低。

此外，他们还在提倡增加外资企业在中国国内市场销售产品的配额，并试图成为帮助外资拓展国内市场的服务中心。

最后但并非最不重要的一点是，盐田人在开发他们自己的实业，比如说，建立了房地产企业──尽管这个行业前景十分不明朗且充满了竞争──以及面向深圳人和香港人的娱乐休闲设施。

作者简介

托尼•塞奇：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管理学院教授

胡必亮：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资源管理研究院院长、经济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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